他的故事/其六/红颜之兄
他是红颜的兄长。
他的时间永远停留在那一天。
他有严厉父亲与温柔的母亲，还有小妹，至于众多的表兄弟们——暂且不提。
他每天除了学习便是练武了——不说别的，学武很累。
每当他想放弃时——母亲便在一旁规劝他与父亲。
每当这时，小妹便会扑过来，缠着学武，父亲反而更气——似乎还带点无可奈何。
每次父亲拒绝小妹后——小妹事后就折腾他。
能怎办？宠着呗！
他不想学——而小妹却连学的机会都没有……
对于族中事，做为长子，他是知道一点的，如那几件事……
家族的诅咒啊。
也许真是诅咒吧——患病的永远是女性——天赋极好的女性，在别的家族或许不是大事。
但族中阴盈阳衰，且男子天资较差。
自从家族找到规律后——便严禁族中女子习武，创立了女子族学。
……不能再出那些事了……
他看向小妹，他知道，小妹六岁后便送往族学——等小妹回来时，聪慧活泼的小妹就会和姑姑们一样呆滞、古板、寂静……
对此，他不能阻止、也不能去改变什么——但父亲已派人找闻名已久的神医了——还有时间与机会改变的。
族学的洗脑式教育，是断绝了病发的可能，但也毁了不知多少代女子们的自我……
至始至终——她们都是笑着的……
还有时间……还有时间……不必担心。
他会护着小妹的……
他原以为他会陪伴小妹长大、嫁人、生子……
却没成想——世仇杀过来了！
真是诅咒啊……
他暗叹着——这指的是什么？除他外——无人知晓。
看着族人一个个死去。
他没时间悲哀，也没时间害怕。
小妹还在呢！他得护着！死也要护着！
也许倒下的尸体中会有熟识的人，但他没时间去分辨……
他好像被刺了一剑？还是几剑？
他不清楚。
看向小妹溅上血的脸，
糟！他忘了捂住小妹的眼——小妹看到了什么？
但也管不了这么多了……
他抱着小妹穿过了刀光剑影、跑过了小半族地……他知道那有暗室！
他将小妹护进暗室那，他没力气进去了。
他有些后悔——为什么他不努力学武呢？为什么他没早出生几年？那样他就能更好地护住小妹、也能去保卫家族了……
可惜——没有如果啊……
他有些看不清——火红的一片。
是真燃起的烈焰，还是溅入他眼的鲜血？
他对小妹说： “玩捉迷藏吧，我找，你藏。”
即使是这样，他还是笑着的，他必须笑——如果他不笑——骗不过小妹，也骗不过自己。
温和却异常坚决，小妹呆呆地走了进去，仿佛还未缓过来。
看着小妹进去后，甩开小妹想把他也拖进去的手，马上封住了入口。
脸上的笑挂不住了，
悲伤而绝望，但仍带着希望。
那些人走过来，看了看他，又看了看四周，又走开……
也是呢，他挨了多少剑？但铁定活不下去的。
他半靠在入口那——他没力气了，也为挡住入口。
他也怕死啊，但他更怕小妹死在他前面，他可是兄长，保护妹妹，是责任，也是职责！
他感觉到门后有人在推门，
他连敲几下门，为了让小妹安心。
他靠在入口那，即挡住了入口，也堵住了入口……
在怎么也推不开门后——小妹终于停下了。
他觉得越来越冷，
眼前忽明忽暗，不太清晰。
声音也断断续续，不太清楚。
他快死了。
门后传来小妹的低声哭泣——微不可闻。
奇怪，族人们的交战声听不清楚，为什么却能听到小妹的哭声？
想点好事——小妹能活下去！
要活下去啊！
那怕活得很痛苦，也要活下去啊。
他真是个失败的兄长呢。
只能护住一时，却不能护住一生。
在失血过多的朦胧中——他看到了父母在招手。
他走向他们，并且把小妹推回原地。
虽然，他很想与小妹在一起、永不分离。
但，他希望在很久之后才能再见到她。
别来太早啊！
一定要白发苍苍才能过来，越迟越好。
否则，他会打她的……
他知道，孤女很难存活于乱世，但，还有希望不是吗？
他想她活下去，仅此而已。
他脸上又露出笑容——因濒死而显诡异。
一扇门，
隔的是一对兄妹，
隔的是生与死。
他在门外死去——却如同得到了新生。
她在门内存活——却最终是活成了他。
到底——谁死了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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